她的手是那样火热，赵彤的指尖几乎是被灼烧一般微微发痛。良久良久，像是有一生那么漫长，这之后，赵彤轻轻地弯起指节，勾住了孟司晨的手。
少女一震，仿佛了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软软地趴在赵彤面前，放声大哭。
“你记住，我是你的母亲，你是我的女儿，”赵彤低声说道，“……就只是这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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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你醒啦？”踏进病房门的中年女人抬头看见赵彤，立马喜笑颜开地打了个招呼，“孩子呢？”
“你是……”赵彤迷茫地问道。
大姐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咧嘴一笑，“哎哟，对了，你没见过我。”她自来熟地绕过病床，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打开床边的帘子，指一指另一张床上躺着的老人，“我是她儿媳妇，她昏迷几天了，我每天都在这儿照顾的。你怎么样？身体好过一点没有？”
隔壁床的家属啊。“嗯，还好……就是有点儿头晕。”
“也是，你失了那么多血。可得多吃点儿补血的东西，我明天给你带点猪血菠菜粥啊？”
“呃……嗯，谢谢。”好热情啊，她想。
“谢啥！我谢你家孩子还不够呢。今儿我不在的时候，都是她帮忙照顾我妈的，也不主动说，护士提了一嘴我才知道。可是个好孩子。”大姐猛夸一通孟司晨，又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压低声音问道，“那啥，冒犯一下啊，你为啥要寻死呢，孩子得多伤心啊？”
赵彤没想到她这么直接，简直噎得说不出话来，考虑了一下才呐呐地答道：“我就是……过不下去了。”
“看你说的这是什么傻话！”大姐叹口气，“你都这么大年纪了，再不想过也得过呀，为了女儿也得咬牙拼命活啊。你是不知道，那天半夜你女儿把你送过来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儿。”
赵彤不说话，默默听着。
“她快把整个医院的人都吓醒了！穿着单衣就来了，连件外套都没披。从进门就在哭，那哭得啊，跟不要命了一样，拼命求医生把你救回来，什么‘我妈活不了我也不活了’，像个疯子。我被吵醒了就去看看，也给吓了一跳，生怕她一口气上不来倒过去。你手术的时候她就在门外站着，我让她坐着歇歇，她也不听，就搁那儿一个劲儿哭。等你推出来，她就在这儿坐着干等，怕你嘴干得难受，没事儿就拿小勺子往你嘴唇上抿水……你呀，你怎么就能狠得下这个心做傻事呢？”大姐拿起床头柜上的小勺子给赵彤看看，又叹了一口气，埋怨地看着她。
我这是为了她好，赵彤心说。
大姐见她不说话，以为自己说重了，连忙补上两句：“唉，我也不是责怪你，谁都有想不开的时候，我理解，二十来年前下岗那会儿，厂长要我这个年年先进的滚蛋，我也差点跳河了！可一想想家里还有俩小的，怎么也迈不出这个腿。你看现在过得不也挺好？就是跟你说，只要孩子在，没啥不能过的，知道不？”
赵彤有话不能说，苦不堪言，只能连连点头。
这时候门被打开，孟司晨拎着粥桶进来了。她先向大姐笑一笑，然后对赵彤摇一摇粥桶：“妈，我给你做了粥。”又从书包里掏出笔记本电脑放在小柜子上，“还下了一部你喜欢的电视剧，你无聊的时候可以看看……叫《蝼蚁们》对吧？没下错吧？”
赵彤点点头。
“你看，还是女儿细心，这都能想到！多好的孩子？”大姐夸完一顿，转脸看看赵彤，满意地看到赵彤在她的目光里“羞愧”地垂下了头。
“阿姨您再夸下去我就不好意思了，”孟司晨笑笑，“这没什么，毕竟我最爱我妈了。”
听到这话，赵彤猛地抬起头，眼神复杂地望向孟司晨。
却只换来了一个无辜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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