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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阑京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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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华夏万古长(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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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势多危厄,宗人苦播迁。南来频洒泪,渴骥每思泉。”斯年在金属车轮碾压铁轨的震动声里,轻声念着课本上的诗词。

“这句诗,说的正是‘衣冠南渡’,”何未道,“历史上有数次北方士大夫,还有学子们的南迁,都是因为外族入侵,或是战乱。”

斯年细品“衣冠南渡”四字。

车厢门突然被扣响,陪坐的军官走过去,把车门推开一条缝隙,和门外人低语数句,回身,低声道:“京汉火车站到了。”

“是武汉到了吗?”斯年小声问。

“对,是武汉。”她答。

武汉,她从未来过。

全民抗战爆发,国共再次合作,南京政府从10月底开始往武汉迁移,四大银行和各国驻华大使也先后迁至武汉。江城成为战时政治、经济的中枢。

同一时间,致力于抗日救亡的各界人士,全都汇聚在了这个九省通衢。

这趟南下的列车上,不止有军官、企业家,还有文艺界的名人、报业先驱和背井离乡的流亡学生。隔着一道门,已闻隔壁车厢的喧嚣。尤以年轻人们亢奋收整行囊、争相下车的言语对话最清晰。

斯年仿佛被感染,迫不及待地把课本塞进书包。

虽何未没讲,但小女孩冥冥中感觉到,在武汉能见到阔别已久的父亲,还有从出生就被藏在香港长大的弟弟……

“弟弟会叫姐姐了吗?”她小声问,背上书包。

何未轻点头:“会叫了,会背诵的诗词,比你小时候要多。”

他们随人流下车。

京汉火车站始建于清光绪年,是当年第一条长铁路的南端终点站。何未幼时,二叔南下,她问,这一趟要去哪?二叔在正阳门站台上,朝南指,讲说:到这条铁路的最南处。

如今,她算是亲眼见到了这座法式建筑。

她牵着斯年的手,自车站正门走出。石门正上方,有一只展翅的苍鹰,俯瞰人海。

人头攒动的车站外,何知妡一身天青色儒衫长裤,长发被绑成一个大辫子,垂在身后。她负手而立,于一辆黑色轿车旁,遥望何未和斯年。

斯年几步跑过去,拥住何知妡的腰,闷声道:“七姑奶奶。”

何知妡不禁笑,摸着女娃娃的头发,吩咐两江航运办事处的人为何未一行人搬运行李。她同何未大略讲了,长江沿岸码头的运卸货和客流情况,待坐到车上,才认真盯着何未的眉眼看:“此一时,我又与上一回见大不同了吧?年年岁岁催人老啊。”

何未一怔,瞧见七姑姑已显疲态的眉眼,莫名想到离开北平前,在京郊的某个小院子见到的那位祝先生:“有一位先生,被日本人几次登门拜访,想请他出山。他说,只想种菜,不愿再披挂登台。”

七姑姑也是一怔,随即笑。

“他可是唱樊梨花的人,”何知妡轻声道,“怎会为日本人披挂?”

樊梨花,昔日征西兵马大元帅,凭借一柄九凤朝阳刀,平定西北边患的巾帼英雄。

“我问他,可有话给你。”

何知妡笑着说:“你倒是好,一见面便提旧人。”

“祝先生喝了半盏茶,说,问问她,白日里可好。”

何知妡默了半晌,难得露出小女儿的一面,目光下行,忆起少时:两人学艺,师父不同,练功辛苦,能见的机会不多,每每在院子的回廊里碰上都天黑了,祝谦怀都尽量在女妆下保持着男儿本色,腰杆笔直,盯着她瞧两眼,讷讷问句:白日里……可好?

轿车在路上行驶,车后座有着片刻的安静。

何未不愿惊扰姑姑,握着手袋,隔着珍珠刺绣的软布,像能摸到那张纸。那是一封电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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