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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玉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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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桃花坞(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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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之后。

这是千禧年的第一个春天,桃花坞的北坡上开了一片桃花,给青灰色的桃花坞加了一抹粉红的色彩。北坡上的桃树最大的已经有茶杯口粗细,是我爹出狱那一年栽下的。以大青石为中心,沿着庄疯子的坟墓,每一年新栽的桃树呈扇面一样往北坡上蔓延,去年栽的桃树也有大拇指粗细。桃树长高了,三间青砖大瓦房就不怎么显气派了,但是每到初春时节,桃花掩映,落英缤纷,又让三间青砖大瓦房平添了几分雅致。

我爹没有食言,从监狱出来后,他几乎没有出过召平镇,除了去镇上赶集买旱烟叶子和桃树苗,余下的光阴,他便带着彭大河打理北坡上的桃树。彭大河干活全由着心性,想干的时候就干,不想干的时候就站在大青石唱《血染的风采》。到了吃饭的点儿,我爹会招呼一声彭大河,跟着他回家吃饭。

每年深秋,我爹除了收桃子,还要种桃核、扦插桃枝、就地压条,用来繁殖新桃树。初冬时节,我爹再用卖桃子的钱买来桃树苗,沿着山势往坡顶一路往上栽桃树。春夏两季,我爹也不闲着,除了在桃园里间作玉米、土豆、黄瓜、芫荽、豆角、西红柿之外,他还要嫁接桃树,把一些好品种的桃树嫁接在本地的毛桃树上。因此上,可以说我爹一年四季都在忙活桃树。我爹不写日记,但他在挂历上记数字,每一天的挂历上都用红蓝两色笔记着不同的数字,那些数字也只有他自己看得明白。

除了种桃树,我爹这两年又多了一个营生,那就是逗弄云旗。云旗是我和冯南燕的儿子,在我收监体检的时候,才发现他来到我的身边。我一直以为,冯云旗是来这个世界拯救我的人,他不禁让我免去两年半牢狱之灾,还给我的生命里投进一缕透亮的阳光,重新点燃我心中对美好的希望。云旗的名字是欧阳清如起的,他说云旗的意思是绘有云霓的旗帜,出自《离骚》中的“驾八龙之婉婉兮,载云旗之委蛇”。

欧阳清如还说:“旗云是珠穆朗玛峰的标志性特征,取名云旗也是为了纪念他永远留在珠穆朗玛峰的父亲。”

云旗两岁半的时候,我重新回到监狱,服完剩下的半年刑期。这半年,也发生了很多事。温暖如父亲般的老铁匠走了,在一个冬天的早晨,他睡着之后就没再醒过来。欧阳清如实现了他对老铁匠的承诺,为其养老送终。最后两年,老铁匠再也拎不动锤子了,每天只把自己平生铸剑的经验说给欧阳清如听。虽说拎不动锤子,但是老铁匠还是喜欢坐在窑炉边上,说他看见烧的通体红亮的铁器,心里就会觉得温暖。最后半年,欧阳清如说老铁匠坐也坐不住了,他就要求把床搬到靠窑炉近厢房里住,因为在这里能听见“叮当叮当”打铁的声音,老铁匠说他看不见打铁了,能听一听,心里也会觉得踏实。

欧阳清如铸造的青铜器,不仅被古装戏剧组追棒,还被各大博物馆竞相收藏,被誉为新一代的铸剑大师。《青铜铸剑考》被徒弟阿邦偷走了,欧阳清如只好重新撰写,并且注上了他和师傅两个人的名字,今年已经出版上市。

没有送老人家最后一程,让我深感遗憾。

另一个大事件,是金枝燕公司关门了。

自打怀孕之后,我便回到桃花坞保胎生育,因为监外服刑须在户口所在地进行。从我被拘留以来,我再也没有操持过公司的业务,全部都由小薇和文革在管理公司。起初那两年,金枝燕公司的产品几乎火爆市场,处于完全的垄断定价的市场地位。文革每次给我打电话,都会炫耀说他今天赶走了几波讨价还价的房地产商。

我劝文革不要得意忘形,对方要求价格在合理范围内,还是应该先把合同签下来。

文革否定我的说法,说是他跟小薇商量过,统一销售价格也是对前面的客户的保护。

我的心思全都在孩子身上,我对文革说:“既然你和小薇都觉得这样做有道理,就按你们的想法去做吧。还有,你跟小薇怎么样了,追到手了没有?”

文革说:“革命尚未成功,文革正在努力,北京大妞儿哪有那么容易追到手的,小薇总嫌我没有文化,所以,我现在天天都在读书,她还给我报了首师大的函授班。”

就在金枝燕如日中天的时候,市场上涌现出无数效仿产品,价格大大低于金枝燕。当初申请的专利保护不够严谨,其他生产厂家在外观上稍作改动,便可以申请同类的专利保护权。所谓的专利,最后只保护了“金枝燕”三个字的商标注册权。竞相降价的恶性竞争持续了一年,大家不得不在产品上偷工减料,以降低生产成本。

服完刑期出狱后,我回了一趟北京,跟小薇和文革讨论了两天时间,我决定关闭公司。我的理由是,以偷工减料来降低生产成本,将来真的遇到火灾,“家庭自救逃生装置”没准变成了坑人害人的装置。我们本着救人的初衷,最后做成一款害人的产品,这样的公司不做也罢。

好在金枝燕占得先机,前两年赚的钱,也足够我们几个人养家糊口。还有一件值得庆幸的好事,文革终于追上了小薇。两个人在望京盘下一个门店,准备另起炉灶做海鲜夫妻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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