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让人关上了天蛛殿的门。我趴在窗口上看见血顺着石阶流淌，广场和大殿上躺满了教里的师兄弟和塔纳以及早已腐烂变形的毒尸，焰火缭乱，空中升腾起乌黑的烟云。
不断有人来请师父，有艾黎长老的弟子也有当时还是长老的乌蒙贵的弟子。
师父整理着屋里一个个的蛊罐子，全当听不见。她也训斥我，让我不许看窗外，将窗户锁死，屋里一片晦暗。过了好一会她才点上灯，油里不知道调入了什么东西，空气里弥散开一股奇特的异香。
我问师父，大师姐去了哪里？
师父没答我，不过那时候我已经挺习惯她不搭理我的，便到一旁玩自己的去了，去掏蛊罐子，搅搅锅里煮的药。
过了好一会，她放下手中的蛊罐，问我：“蓝靛，你是更喜欢教主还是更喜欢你的玛索师父？”
玛索师父和教主都是很好的人，所以我当时并不懂师父为什么要如此问我。
现在想来，人皆是有私心的。师父知道自己无望成为教主，做教主也未尝有什么好处，所以想要找个可以善待天蛛门徒的教主。而当时的我，只是觉得乌蒙贵老爷子实在不是什么靠谱的人，跟师父表达了一下这个意见后，随即传来孙飞亮跳入万蛊血池的消息。师父听完这个消息后打开门，杀了乌蒙贵派来的弟子，带我走出天蛛殿的大门。
通往祝融神殿的路上猩红一片，我紧靠在师父的身边，小心翼翼的走过那些尸体，无法想象为什么昨日还言笑晏晏的师姐师兄们都面目凶恶的躺在地上。
我看到大师姐的时候，想要跑过去叫她，但被抓了回来。
路过神殿的时候又看到许多或是青白或是青紫的面容，以及残破的手臂或是已经看不出来是哪一部分的身体，感到无比的触目惊心，成为年幼时很长一段时间的噩梦。
后来好几年，走过通往祝融神殿的道路时，都会产生一种错觉，地上的青石会在看不见的地方流出殷红的血来。
所以教里很多人，都不喜欢汉人，尤其不喜欢唐家堡的汉人。
但事实上，我很早就知道，所谓一堆人，就是无论挂了什么名号，里头都会有好人也会有坏人。国仇家恨这种东西不合适我和唐断，不能因为他是唐家堡的人就在他脑袋上按个印子说他是我五圣教的敌人，是我的敌人。
“萝芙，只要他不危害圣教，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这就足够了。他是那里的人，出身什么地方，我不在乎。至于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相互喜欢，你一定会找到一个既喜欢你又讨你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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